第二天起床后我们没有再去赌场,从美高梅出来沿着海边往东走,有个观音莲花苑,没有太多的想法,心中有些释怀了,进去看看。
我祈祷并祝福小雯过上幸福的生活,不再有烦恼,那一刻,对我或许她也有着同样的愿望。
接着到了澳门科学馆,我们没有进去,一是不热爱科学,而也不懂科学。门口心型树的造型让我久久的看了会,原来“恋人”的即将分别到处都是气氛的渲染。
当我们散步到渔人码头,映入眼帘的是是个建筑群,隔海相望港澳直升机场,眼前的景象我却无暇顾及,我们停住了脚步。
小雯:“我差不多回去了,你保重!”
我:“会的,把卡号发给我,我晚点转钱给你。”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是在担心小雯借给我的本金。
小雯:“卡留给你,密码我发你手机上吧,7号之前还我就好了。”可能当时在她看来,这是一个我完全可以还得了的数字。
我:“谢谢你!“
小雯:“我知道你很需要钱,但记住我的话,这里只能当娱乐,每天赢点就收了。”
我:“嗯,会的,谢谢。”
小雯:“不管输赢,回去好好对你老婆!”
送小雯到了关口,目送着她出关。我不知道关口对面有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在等待,我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有什么样幸福或者不幸福的生活。
我在心里默默祝福她,祝福这个临走之前还愿意把钱给我留下的女人。
我难过吗?我也不知道,回头看她那眼的一瞬间我也假装镇定的没有了表情。
不是我的终归不是我的,该结束的终究要结束!小雯,再见。
送走小雯之后,有种全世界都离我而去的感觉,莫名其妙的难过。
但我还有足够的赌本,46万人民币,我想就在今晚和澳门来一场真实的较量,我该选一个有利于我的场子,说实话澳门虽然来了两次,还是不太熟悉。
于是我来到了威尼斯人,大厅依然热闹,我才想起国内今天下午过后要开始放假了,纪念抗日战争胜利。
我在大堂来回晃动的时候有一个小插曲,有一名男子在下完最后一千筹码的时候突然间晕倒在地,吓坏了一旁的赌客。
在威尼斯人娱乐场的地上悄无声息,不知道是晕倒还是窒息,看着确实难受。也不知道这名男子坚持了多少个日夜没有睡觉,更不知道他下完最后的筹码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。
然后来了几个黑鬼,迅速控制了局面,带离了现场。于是大厅继续恢复了和谐,赌客继续深思下一局是庄还是闲。
看到这般场景,我也开始迷信,不能在这里玩了。而大厅的大客很少,我也不喜欢看到我押五万,对方押看牌比我还紧张的局面。
去哪呢?贵宾厅吧,我熟悉的贵宾厅,于是我来到了那个再也熟悉不过的金沙太阳城。
是的,在这么好的一个时间,我一定要稳住自己,完成蜕变。
经过一番指引,到了上康莱德乘电梯的位置,到达三楼,熟悉的赌桌,熟悉的荷官,熟悉的音乐,熟悉的炒饭。
吃点东西后,办了张卡,刷卡出码55万,是的,决战澳门开始了。
找到一张一万台,人不算多也不算少。
起注三万没有中,然后我减少注码,连黑三把。
状态和信心都有些下降,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,要了杯饮料和一块毛巾。
坚持了两个小时,起伏不大,持平。
又坚持了一个小时,略有小胜7万多。
再坚持了一个小时,盈利达到了15万,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左右了,但我没有一丝疲倦。
不知道为什么,看着面前一堆的筹码遇到好路居然不敢像以前那样一直往下推了,要不然打到十五万的时候早已收场。
黑夜在取代白天之前总会有一些亮光暗淡的消逝,下面我的噩梦也随之来临。
我和赌场在玩起了持久战术。
十一点,仅一个小时我输完了全部盈利;
十二点,我自己的筹码只剩下30多万,我不断的去洗脸,抽烟,让自己清醒;
凌晨一点,我看着面前20万的筹码失去了信心;
凌晨三点,我的筹码只剩下了七万,我竟然还在的平注祈求起死回生;
凌晨四点,给了我一个机会,让筹码恢复到26万,但相差甚远;
五点,继续在输;
六点,疲倦了,还有最后两个塑料圆圈;
六点半,我精神呆滞,输完了最后的筹码!
没有人愿意多看我一眼,荷官说,明天再来吧!我明天还能来吗?
我走到楼下,澳门的天色渐渐快要亮了,而我没有了方向。
我不知道自己在金沙城某个侧门口,乘坐出租车的对面那扇大门的位置的石墩上呆了多久,看着天亮,疲倦的身心和透支的能量让我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比较模糊,九点我打车回酒店,睡去。
下午四点醒来后电话开机,很多未接。
回复了一个给小雯,她已经到了昆明,她问我怎么样,我说还行。
她告诉我她储蓄卡上有人转进了22万,让我起来后先转给她,她有急用,我答应了她。
我起身冲凉,忘记昨夜的悲伤,也不知道退了多少钱,离开了美高梅的大堂。
但又一次动起了歪念,我需要抓紧时间把钱换出来赢得一些时间,我要再一次和恶魔较量,但是我知道这个钱不能输,因为小雯交代了有急用。
找到换汇店,加上昨天还剩下的一些余额,又刷出了近30万港币。
去哪呢?老地方报仇。
我像发了疯一样的快速换成筹码,时间已经五点多了,心里反复在想今晚之前我要转账给小雯,拿着筹码非常紧张。
但是越紧张越心慌却越有勇气下大注,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从哪里冒出来的气质,可真实情况就是这样。
第一手下了8万,输了。
第二手下了16万,又输了。
看着仅剩的6万块,无法投入到状态,磨了半个小时,30万港币被我葬送。
我已经麻木了,我没有了任何筹码,我心想这次真的可以去死了,因为我根本不敢把电话打开。
既然都是死,何不死的更彻底一些。
我开机发了条信息给小雯,告诉她有点晚了,明天早上再转,后面不管她回复什么我也不看,因为我没有办法去面对。
拨通了第一次放款给我的阿勇电话。
“勇哥,你在哪里呢?我在澳门呢!”我心虚的打通了电话。
“在金沙城啊,来了怎么不提前打电话呢?”假惺惺的热情。
“我也在,能签点码给我吗,这两天我已经输了多个了。”
“先过来房间嘛!康莱德酒店”
晚上7点,我见到了阿勇。
他了解了下我的最近的情况,打死都不肯出码给我,说他最近这里又不好那里又不行。
我知道他不出是出于认识的情面,好多事情日后还要相见。
但我已经变成了魔鬼缠身,俨然就是一个病态的恶魔,什么话都能说出来,我的承诺已经坚定到了只要出码给我什么都可以的状态。
我疯了吗?是的,我已经疯了。
八点钟,阿勇叫来一个朋友,说可以给我做十五万,但要先抽取一万五给我留下做路费,并且赢了每把要抽百分之十,我没有考虑的在那张欠条上签下了字,并把护照交给了她。
还有机会吗?我不知道,因为除了签字再去博,我无法想象我是否能见到明天升起的太阳!
太阳城,拿着13万五,旁边又多了两个人,是的,这就是那时候的我,开工。
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,看牌都在发抖,下注也是在发抖。
我坐下的时候他还剩下五万左右的筹码,旁边一个女孩帮忙洗码和抽水,另外一个男的在监督下注,这应该就是澳门的放数,只是他赢了每把都得抽。
老者略带血丝的眼神,我都不敢想象自己的命运将和他一样在这里上演。因为我也在拿高利搏命。
于是我换了张他对面的桌子,开始下注。
我全身发冷,冷的有些害怕,我盯住路单,有一丝丝停手的想法在脑海飘过,但我没有停止拿着筹码往绿色桌布“庄”上放的魔手!
一个小时了,洗码抽数应该不少了,赢得局数还是多数。
但旁边的限注和话语打乱了我的心态,我竟然就想着快点结束这个牌局,哪怕是输,也不要再折磨。
当自己完全陷入到一个死角的时候,任何牌面都无济于事,无可救药。
于是我从13万到六万也只不过半个小时,从六万到跟着阿勇离开也只是用了半个小时。
“阿勇,这兄弟的钱明天没有问题吧?”他朋友。
“应该没问题!”阿勇看了眼没有任何表情的我。
“那我先过去了,明天中午我过来。”他看了眼我,眼神里暗藏杀气。
我在阿勇开好的康莱德双人间里,一语不发,瘫痪的像个脑瘫的孩子。
他叫了宵夜,我没有吃。
“兄弟,好好想办法吧。戒了吧,你还年轻,有的是机会!”他安慰。
我继续沉默,沉默到我不会去想明天会怎么样,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酒店的地毯,我渴求有死神把我带离,带离这地狱,去真正的天堂。
晚上11点了,我电话不敢开机,是因为我害怕小雯的指责;
晚上12点了,我电话真不敢开机,那是因为我更害怕婷婷知道我的现状;
晚上1点了,我电话还是不敢开机,因为我想的到最后救命的责任将肩负在年迈的父母头上。
第二天,还是那样耗着,我把办的卡给了阿勇。
让他到时候取码粮,大概有一万五,他帮我还了一万五,还有12万,我说等我想办法,我就呆滞的在酒店里躺着,可是我电话始终没敢开机。
第三天早上十一点,阿勇的朋友没有了耐心,变脸比翻书绝对要快,让我跟着他先出关,去珠海等钱打到。
临走之前阿勇说:“想想办法凑吧,我该说的也说了,能帮你的都帮你了,你好自为之!”
9月5日下午,我从横琴口岸出来,到达珠海的一个出租房。
此时此刻,这个不认识的安徽人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!
“最后好好和你说一次,明天中午十二点前见不到钱,你知道这里是哪里。”说完便离开,两个安徽的个子挺大的年轻人看守着我。
我还在自己骗自己,以为天塌下来了又能怎么样,我竟然不知道这个安徽人为了钱可以让天,真的塌下来!
第二天中午他过来问我怎么样了,我说没有,话音刚落就是两巴掌!
疯狂的要帐开始了,人类最原始的贪婪和本性在金钱面前如此的赤裸裸,他们没收了我的手表,强行把我电话开机,让我打电话。
开机后短信几十条!
小雯的:
“怎么了?怎么电话打不通?”
“回电话给我”
“是不是把钱都给输了?”
“开机后回电话,不然我报警了”
......
婷婷的
“怎么关机几天?”
“你去哪里了?速回电话!”
“你知不知道这样,我很担心你!”
“你赶紧回来,想你了!”
.....
还有各种催款的!
安徽人打开了免提,并拨通话键让我给家人打电话,那态度是恐吓、是威胁,叫喝道在这里,弄死我和踩死一条蚂蚁一样简单。
虽然我知道除了皮肉苦他们也不敢怎么样,但是那种心灵的折磨还是击破了我的心底最后防线!
“你不打是吧,阿强,你顺着打!”安徽人对那个小伙子说。
“我自己来吧。”我屈服了!
第一个电话,老父亲,伤心欲绝,半个小时我泣不成声;
第二个电话,婷婷,我无法描述我当时的情况,只是说没有十万块,我永远回不来,她先是情绪激动,大哭大骂,后是哭着让我别急。
可恨的安徽人,还是不放心,自己再次拨通了我刚刚对话的电话,把情况说的更可怕、更糟糕。
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去面对电话那边的亲人了,但是我怕死,我想离开那间出租屋。
半小时后,父亲来电话说,钱存在老家定期还有几万块,但明天不一定能取出来。
他又打电话给婷婷说了情况,看能否哪里先挪动,父亲过几天来还。
婷婷跟安徽人做了保证,说第二天带钱过来。
安徽人态度变了,说要理解他的立场,还了我的手表,那天晚上,安徽人拉着带我去吃了顿酒楼,递给了我几支酒,我和他没有交流,晚上晕晕乎乎的入睡。
我起的很早,编辑了一条近千字的短信回给了小雯,我不能说祈求她的原谅,我只希望她给我留一次回家重新再来的机会。
她回复也很快,简简单单的四个字“没事就好”!
下午五点半珠海还是那么热,我和安徽人到达机场接婷婷。
看到婷婷和老岳父的那一刻,眼泪哗哗的抑制不住,人间的真情唯有亲情才是永恒的。
转账完后,我们离开,安徽人还假惺惺的说,下次过来打电话!我恨不得他迅速在我们眼前消失,我们是如此的单纯,而他却是卑鄙和肮脏!
在珠海的那晚,我得知这是用岳父房产证抵押过来的十万,心里既愧疚又感动。
我和婷婷紧紧的抱在了一起,像恋人分别后的重逢。我擦干眼泪,告诉她,如果还有机会翻身,我一定不会再让她们受苦!
子夜:孰真孰假、孰是孰非、孰善孰恶、孰美孰丑,各位应该有论断了吧!
左手天堂右手地狱
智者迷途,速止即返。赌海无边,回头是岸
戒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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