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明被称为春城，我一直有些怀疑；海拔高，呆久了，人多少有些不适。从普洱调研归来，在昆明又遇到下雨，感冒刚好，没带厚衣服，出门就有些冷。参加完国际人才大会，宋大师姐邀请我去看花卉。想我所在的瑞丽城，也是花卉之城，就想看看有什么商机，于是，慨然应约。随行的还有两位女子，一婉约，一时尚，貌美如花；开车的小伙沉稳、干练、少语，甘当优秀绿叶相衬。对花，宋大姐情有独钟，一路滔滔不绝。作为管花企业的监事长，她与花为友也有十几年了。在云南做鲜花经营者，自然是智慧的选择。
车抵达云花公司，迎接我们的总经理是一位中年美女，貌如花，话亦如花，姓鲍。青春年少时，在铁路施工队，有一位施工队长就姓鲍，同事多年。一看到这个姓，如遇故友，自然亲切了不少。鲍总侃侃而谈，云花公司从烟草公司旗下的一个小协会，发展到今天的大公司，成为面向南亚、东南亚的品牌花卉销售公司，其中的成长故事，自然和花儿一样。
会议桌上摆着两个花瓶，一个瓶子里装满了康乃馨，一个瓶子里则装着玫瑰花。鲍总介绍，康乃馨有单束单朵和一束数朵之分，玫瑰花也是如此。我问我们瑞丽可有好花？能否一起参与经销？她说瑞丽的蕨类，可以用来配花；只不过这几年被江浙一带的经营者占领了市场。江浙花卉经营者，占尽地域优势。花这东西，非鲜不美，非美无价。鲍总领我看了从荷兰拉来的花种，每个花种只有几元钱，栽种几个月就可开花。那些花种放在储存框里，土豆一样平凡，却蕴含了未来千奇百怪的颜色。同行的女子对荷兰花种赞不绝口，时而留影，时而惊呼。女人对美花，比男人感性。男人赏花冷眼相观，心中却热；女人赏花，心与眼一致，眼是开关，心是电器，一碰就会眼亮，一看就会心热。
离开鲍总，驱车来到花卉市场，才知平时我所见的花卉，不过是乡野里偶遇几位大学生，就为自己彼时的大惊小怪而自羞。刚才看到的会议桌上的康乃馨，不过一瓶，这里则是一堆连着一堆；越往里走，花儿越多，犹如大学校园里的大学生，一群一群。花儿们好像在集中开会。什么睡莲、牵牛花，什么贡菊、绿萝花，还有什么金边玫瑰、芍药花，直看的我眼花缭乱。整个市场就是花的海洋，并蒂莲就有白的、黄的和深紫色的多种；我看着花，花看着我，花们就像几十年前管着我的领导的眼神，好像再说：你小子服气不服气？！我不由自主地回答，我服！我服！有栀子花发出悠远的香气，还有些花，我从未见过，只好问卖花人，卖花人像城里人对待乡下人一样，居高临下的回答，让我只有自惭形秽的份儿了。不懂就是不懂，面对浩瀚花海，只有当真正的小学生，才对得起花儿们的丰富与鲜艳。
管理花卉市场的总裁姓钱，早年在组织部门工作，后来下海经商做过房地产等生意。从管人到管房再到管花，管理跨度真够大的。他领我们经过一个个花店，有卖鲜花的，也有卖干花的；有卖真花的，也有卖假花的。感谢手机，让我把这些花儿们一点点拍下来，回去慢慢地学习与欣赏。
钱总领我们走向一个鲜花大厅，我看到一溜溜的鲜花摊布满大厅。钱总介绍说，下午五点前，大厅里是零售经营者的天下，五点后批发商则会闪亮登场。这里的花朵，让人应接不暇。二楼有个拍卖大厅，完全仿照荷兰的经销模式，等我们走进时，当天的拍卖已经完成。钱总解释说，花的拍卖，有些像股票市场。我看到宽大的显示屏和竞拍者所坐的座位，也坐过去感受了一下。
最让我惊奇的是千奇百怪的肉肉们。这些肉肉的形状，真正打破我的想象，一下子拓展了我的认知空间。营销者为肉肉们起了形形色色的名字，或高雅、或流俗，却也招人眼目。什么雪爪、洞庭，什么加州落日、玫瑰芦荟，什么火星兔子、千百惠。
松露肉肉真形象，鸡蛋玫瑰更可爱，冰灯的确如冰灯，还有石头花貌似石头，食蝇开口带刺，等着苍蝇光顾，蛛丝卷真像蛛丝，还有楼兰、西山寿，吉祥果，有元宝、红宝石，还有白鸟、吉娃娃，什么草莓蛋糕、樱桃水晶，观音莲，达摩，桃美人，海豹，斑马水，几乎世间万物都可以为这些肉肉命名。世界上最伟大的作家也不可能写尽这些肉肉，世界上最伟大的起名者也不能穷尽肉肉的名称。
有种一摸香，宋大姐让我摸一下闻一下，果然有股沉润的香气。大姐说，这种花，防蚊子效果很好。肉肉很便宜，小的一盆一两块，大的也不过一二十。观看完肉肉家族，让我对花的品种有了更加全面的认识。人的认知面对的永远是无限的世界，人只有时时处处做好小学生，才不至于尾巴翘到天上去，也才不至于出洋相。肉肉很微小，你不会放在眼里，万千个肉肉构成肉肉的海洋，花的世界，花的丰富性，你要真服气，才能知道自己的肤浅，你才会为它们真正欢呼！很多微小的事物藏有容易被我们忽视的美质。同类未必同形，同质未必同色，同世未必同品，肉肉的丰富性美感，其实给人类做人的启发何止一二？
离开花卉市场，我就为云南而惊奇，为昆明花美而感叹。也为春城不愧为春城而折服。略感遗憾的是，问及瑞丽的花能否外销，钱总答：切花（注：指剪花）卖难，盆花卖成本高，皆因瑞丽天气热过昆明，不好储存，运输成本太高。我感觉有些失望，钱总安慰我说：地域、气候，皆是老天爷赐予的，只能顺其自然；人能争的东西，和自然相比，毕竟还少。认清自然和个人的努力之间的相互平衡，人就不会妄想，生活就不会太失望。
离开花海之地，行驶在城市漠然的硬化公路上，我依然在回味着花的柔软与芬芳，想着那些花的形状，而同来的美女，则愈发花儿一样地好看了……
（年6月13日星期三于云培大厦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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